如将有闻。

站那个街

天眼瞎了之后杨戬就在这里揽客了,就懒懒散散靠在墙上,没骨头似的,冷淡又寡情的一张脸,眉眼耷拉下来的时候瞧着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别人走路花枝招展能扭出花来,掐着嗓子嘤嘤叫唤,杨戬只拿着半死不活的腔调,偶尔会哼几声,头巾从来都没摘下来过,完事儿之后就慢条斯理穿衣服,伸出手又抬抬下巴示意给钱。

但他生得漂亮,哪怕再不会接客、再扫兴,也总有人想看他那张总是带点儿厌倦的社畜脸露出一些难耐的生动表情来,只可惜屡战屡败。

这条巷子总是会流过些脏臭的污水,昏昏暗暗里抬眼就能看到远方灿烂又漂亮的灯光,是彻底割裂的界限。没客接的时候他就坐在房顶上吹口琴,想母亲,想妹妹,想未曾谋面的外甥,想他作为二郎真君的时候可真他妈拽啊。左右他现在不过是木二郎,与昔日意气风发的梅山杨戬并没有什么干系。赚钱嘛,不寒碜。

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小孩儿,以杨戬的年岁看自然是小孩儿的年纪,很年轻,扎着辫子,鼻尖上还有一道疤,盯着他的目光像小狗,是那种有点儿凶的小狗,会冲着人汪汪叫,还可能会扑上去咬一口。但总归是只小狗。

年轻人很是生疏,只会横冲直撞,还整些污言秽语,不像是来找舒服的,倒像条发疯的野狗。他又俯身用力咬了杨戬肩膀一口,杨戬吃痛下指尖微微抓紧破布床单,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孩儿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这么菜,是他这么多年来体验最差的一回。

他感觉他扶在腰窝的手指又慢慢摸向背上纵横的疤痕,接着就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一滴滴掉落在上面。杨戬有点呆住,他不知道年轻人为什么哭,但想起那双和妹妹有些像的漂亮眼睛,难得心软了一下,迟疑着要不要安慰他一下,或者装出动情的样子哼几声。

年轻人却笑了起来,咬着他的耳朵,声声含含糊糊的,像裹了蜜糖,又带了些难言的恶意。

他喊他:“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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